第277章
第277章
“这般瞒着小江，总觉得不太妥当。”她低声呢喃，眼前浮现出小江那天真烂漫的笑脸，心头愈发沉重。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晏守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他温柔地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斗篷：“这天还凉，别着了风。”
“我在想小江的事。”冷欣然抬头看向晏守诚，眸中闪过一丝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晏守诚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鲁霖既然要当这个恶人，便由他去吧。有些事情，知道与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冷欣然欲言又止。
晏守诚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傻瓜，何必要平白增添烦恼？”
冷欣然靠在他肩头，院中的梅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昨日我去善堂时，”她蹙眉道，“听说陈玉砸了整整一柜子的瓷器。那些可都是上好的官窑瓷器，一个比一个精贵。”
“又在闹脾气？”晏守诚挑了挑眉。
“不止如此，”冷欣然神色凝重，“她最近总往将军府跑，还打听军营的事。你说她会不会...”
晏守诚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她能翻出什么浪来？军营那边已经彻查过了，没了燕王世子和张云辉的支持，她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你太小看她了，”冷欣然摇头，“这女人心思歹毒，最是记仇。你别忘了上次的事。”
“有我在，她连刀都借不到。”晏守诚语气轻松，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倒是你，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冷欣然瞪了他一眼：“总要有人替你多想想。”
转眼便到了除夕，窗外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虽然晏守诚不在身边，但冷欣然还是张罗着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烤鸭的油香、红烧肉的醇香、清蒸鱼的鲜香交织在一起。孩子们围坐在桌前，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娘，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小江仰着小脸问道，圆圆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失落。
冷欣然心头一酸，强压下眼中的酸涩，摸了摸他的头：“等打完仗就回来了。”
“那我们也要给爹爹留些好吃的。”小江认真地说，小手小心翼翼地将一块最大的鸡腿夹到一个空碗里。
看着孩子稚嫩的动作，冷欣然心中既甜蜜又心疼。她知道，对孩子们来说，这个除夕夜少了最重要的人。
正月里，冷欣然带着孩子们走亲访友。虽然晏守诚不在身边，但有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街上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可冷欣然总觉得心头压着一块石头，总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果然，刚过完元宵节，龙门城就炸开了锅。
御林军副统领柳绍的女儿被人劫走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虽然人很快就找回来了，但这件事情显然不简单。柳家小姐可是齐王的未婚妻，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齐王的未婚妻竟然被人劫走了？”冷欣然听到消息时也是一惊，“现在这龙门城，还有人敢动齐王的人？”
没想到第二天，更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齐王在朝堂之上请命出征北陲，还立下了“边关不宁誓不归”的誓言。这消息一出，朝野震动。
“这是要玩命啊。”冷欣然听闻后叹了口气，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
其他皇子都在龙门城争权夺利，齐王倒好，直接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条路。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而龙门城的局势，只怕会更加复杂。
玄德皇虽然心有不悦，但也不好驳了齐王的请求。毕竟这事关边关大局，若是真能平定北陲，倒也是件好事。
只是，齐王此举究竟是壮士断腕，还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龙门城一时间风云涌动，各方势力暗流汹涌。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人说齐王是真心为国，也有人说这是欲擒故纵。
晏府书房里，红木暖炉烧得正旺，腊梅花香与炭火气息交织，弥漫着淡淡的暖意。
冷欣然望着这抹清雅的风景，眸光微黯。
“最近课业如何？”她转过身，给儿子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语气温柔。
冷江接过茶盏，小手捧着杯壁汲取暖意，“还好，夫子们都很用心。”
“听说新来的算学夫子很严格？” 冷欣然在儿子对面坐下，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嗯，每日都要背诵《七经算法》，做不完习题不准离开学堂。”冷江抿了一口奶茶，眉眼间透着几分疲惫，“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冷欣然心中一痛。七岁的孩子，话语间哪有半分天真烂漫？倒像个历经沧桑的小大人。她伸手轻抚儿子的发顶，“累了就多休息，不必太勉强自己。”
“我知道。”冷江抬头朝母亲笑了笑，那笑容乖巧却不达眼底。
母子俩沉默片刻，各怀心事。暖炉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书院里......” 冷欣然犹豫再三，终究开口，“大家都在议论齐王府的事吧？”
冷江的手指微微收紧，茶水在杯中荡起涟漪。他垂下眼睑，“嗯，同窗们都在传，说柳家小姐被拐一事另有蹊跷。”
“你怎么看？”
“他们说，是有人不愿看到齐王府与禁军副统领结亲。”冷江放下茶盏，声音平静得不像个孩子，“有人猜测是齐王派人所为，也有人说是太子那边的手笔。”
茶香渐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就是皇家，明面上歌舞升平，暗地里刀光剑影。
“娘，”冷江忽然开口，“真的会有人如此不择手段吗？”
冷欣然心头一颤。即便经历了那么多，这孩子骨子里仍存着一丝天真。她不忍打碎儿子最后的幻想，可现实从不会因怜悯而改变。
“但愿只是意外。”她轻声道，“可惜，事实往往比我们想象的更残酷。”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冷江望着窗外的梅花，许久才道：“为什么要这样？记得我以前在王府里，那些伤害也不全是李侧妃一人所为。他们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冷欣然看着儿子瘦小的身影，心如刀绞。她多希望能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而不是让他这么早就看透世态炎凉。
“小江，”她深吸一口气，“齐王很快就要成亲，之后便去北陲督战。你要见他一面吗？”
冷江摇了摇头，神色淡然，“我写了一封信，托舅舅转交。”
“真的不想见？”
“没什么好见的。”冷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不想给您和舅舅添麻烦。而且......”他顿了顿，“齐王从未将我当做儿子看待。”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剜着冷欣然的心。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夜色渐深，廊下的灯笼摇曳生辉。冷欣然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转身回到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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