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3章 直播戏中戏


坊间话本早已传遍,街头巷尾皆在传颂:“帝心独钟,非卿不娶,皇后温氏,帝宠无双。”

宫墙内外,百姓仰望,无不赞叹。提起皇帝唐珏,必说起他的爱妻温皇后。他们说,帝后同游御花园,唐珏亲手为她折梅,他们说,温后偶感风寒,唐珏亲守榻前,彻夜未眠,他们说,朝堂之上,唐珏曾为她一句“不愿见杀戮”,暂缓边关征兵令。

恩爱二字,早已刻进这段传奇。

此刻,温萝端坐凤辇,目光平静地望向巍峨宫门。她知道,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那个追着雪狐奔跑的少女,也不再是桃林中撒娇邀宠的温萝。她是温皇后,是一国之母,是那个被万人仰望、被帝王深爱的女人。

可她心底,却有一丝极轻的空落,像是一缕风穿堂而过,无声无息。

她望向宫道尽头,仿佛还能看见那道玄色身影策马远去,马蹄扬起尘土,背影决绝。而身旁,唐珏已缓步走来,伸出手,掌心朝上,低声道:“阿萝,我来接你了。”

她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那里面盛着她熟悉的温柔与执拗。她轻轻将手放入他掌心,指尖微凉,却被他紧紧握住。

大典开始,钟鼓齐鸣,礼乐悠扬。

她随他步入金銮殿,百官跪拜,山呼万岁。她立于帝侧,凤冠珠帘轻晃,映出满殿华光。她笑了,笑得端庄,笑得幸福,笑得仿佛这世间所有美好都已握在手中。

可只有她知道。

有些爱,是追来的,有些爱,是等来的。

而她,终究成了被等来的那个人。

直播镜头缓缓拉远,定格在帝后并肩而立的身影上。

弹幕如雪片般飘过:

【温萝封后这段太美了……我哭了!】

【唐珏的眼神,真的像在看一生所爱。】

【可我怎么觉得,她眼底有遗憾?】

【替身感拉满了……谁才是他最初追的人?】

——戏,才刚刚开始。

皇帝唐珏惯爱带着童心未泯的陆皇后离宫,去往民间烟火人间。

每逢上元,他便换下龙袍,着一袭素色长衫,牵着温萝的手,混入人群,看河灯漂浮如星,听烟火炸裂如雷。

她笑得像个寻常小娘子,提着灯笼追着孩童跑,他便在后头含笑望着,偶尔伸手将她捞回怀里:“慢些,别摔着。”

谁人都知,皇帝后宫三千,佳丽如云,可自陆皇后入宫,椒房专宠,再无第二人得幸。

朝臣私下称她“妖妃”,弹劾折子堆满御案,说她蛊惑圣心,祸乱朝纲。

可唐珏只轻描淡写一句:“朕心所向,何须尔等置喙?”便将折子焚于殿前。

陆皇后家世显赫,乃镇国将军温氏之女,父兄镇守北疆,铁蹄踏碎敌国十余载,百姓称其“温家军”,是大胤的脊梁。

谁敢真把“妖妃”二字说重了?

惹怒圣颜是小,惹怒边关三十万铁骑,才是灭门之祸。

于是,唐珏对她的宠爱,愈发肆无忌惮。日日留宿椒房殿,连早朝都常因“皇后不适”而推迟。

宫人私语:“椒房殿的灯,比月还亮,比命还长。”

可那光,终究照不进边关的雪。

那一日,急报如雪片般飞入皇城,北狄夜袭边关,温家军溃败,镇国将军温远山“献城投敌”,其子温意率残部逃遁,生死不明。

朝堂哗然,老臣们等了十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卖国求荣!温家欺君!”

“请陛下立斩温氏全族,以正国法!”

“陆皇后乃温氏之女,当废黜,幽闭冷宫!”

唐珏坐在龙椅上,指尖轻叩扶手,一言不发。

满朝文武跪地高呼,声震殿宇。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消息未实,不得妄议。”

可不过三日,第二道急报传来,温远山率残部退守孤城,拒不归降,却被副将反戈一击,囚于地牢,罪名坐实。

朝堂沸腾,弹劾如潮。

不论消息真假,温家“通敌卖国”的罪名,已钉死在史册上。

温萝是在椒房殿听闻消息的。

她正为唐珏绣一件家常褙子,针线忽然一滑,扎破指尖,血珠滚落,染红了素绢。宫人战战兢兢地跪下,将边关急报呈上。她接过,只看了第一行字,便觉天旋地转。

“不可能……父亲一生忠烈,兄长誓死卫国……怎会……怎会卖国?!”

她冲进养心殿,跪在唐珏面前,泪如雨下:“陛下,求您彻查!我父兄绝非叛臣!定是中了敌计!求您……求您派人去查!”

唐珏望着她,眸色深沉,久久不语。

“阿萝,”他终是开口,声音低哑,“你可知,若朕查了,便是与整个朝堂为敌?”

“可若不查,便是与忠魂为敌!”她仰头,眼中泪光未落,却已燃起火光,“陛下,您曾说信我,信温家……如今,您信谁?”

他闭了闭眼,终是叹道:“朕……不能查。”

那一夜,椒房殿灯火未熄。

温萝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梦中全是桃林、骏马、兄长温意的笑颜,还有父亲在边关城楼上披甲执剑的身影。

她喃喃:“你们说谎……你们都在说谎……”

十日后,圣旨下:温远山通敌卖国,罪证确凿,斩首示众,温氏全族一百三十七口,除皇后温萝外,尽数问斩,尸首曝于城南三日,不得收殓。

消息传入后宫时,温萝正倚在窗前,望着天上一弯冷月。

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坐着,像一尊玉雕的偶人。

直到宫人低声说起“温小将军的……还未找到……”,她才猛地起身,冲向宫门,却被侍卫拦下。

“让我出去!我要见他!我要见我兄长!”她嘶喊,指甲在宫门上刮出刺耳声响。

无人应答。

她瘫坐在地,终于放声痛哭,哭声凄厉,惊飞了宫檐上的寒鸦。

椒房殿从此冷清下来。

唐珏依旧日日来,依旧留宿,可温萝不再笑,不再撒娇,不再提民间烟火。

她只是静静坐着,望着那柄他曾赠她的玉如意,轻声问:“陛下,您爱的,是温萝,还是温家?”

他不答。

她也不再问。

曾经手握重权的温家,终究倒了。

忠烈之名,化作史书一页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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