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白千羽
“欢迎回来，我真正的主人。”
那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紫鸢后退半步，发尾扫过石壁，她看见苏逸的瞳孔在收缩。
不，不是收缩，是有暗红的光在瞳孔深处翻涌，像被搅乱的血池。
“逸哥？”
汪洋捂着肩伤踉跄上前，却被紫鸢一把拽住。
“别靠近！”
她的指尖掐进他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苏逸并没有听见汪洋的喊叫，此时他只觉得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每呼吸一次都要灼穿肺叶。
方才那声“主人”太熟悉了。
“你不是原来的你了。”
紫鸢的声音突然在左侧响起。
她不知何时绕到苏逸身侧，素白的指尖虚点向他膻中穴。
可指尖还未触及衣物，便被一股热浪弹开，她倒退三步撞在防御阵上，腕间银铃碎成三截。
苏逸被这股力道带得偏头，正撞进紫鸢骤缩的眼底。
他看见自己在她瞳孔里的倒影。
额角青筋凸起如蛇，右掌符纹正顺着手臂往心口攀爬，像活过来的赤链。
“你是谁？”
紫鸢按住发疼的手腕，声音里第一次有了裂痕。
“我......”
苏逸伸手去抓胸口的玉牌，却被符纹烫得缩回手。
玉牌此刻烫得惊人，贴着皮肤的位置已经泛起红痕。
他想起玄机子说的“时间缝隙的钥匙”，想起镜渊裂缝里渗出的阴风。
原来那些不是铺垫，是倒计时。
“找死！”
风无痕的暴喝撕裂空气。
他腰间铁牌震碎，九根黑链破风而出，链头是带倒刺的骷髅头，正是他的本命法宝“九幽锁魂链”。
这链子专锁修士元神，一旦缠上，便是化神期的修士也得脱层皮。
“小心！”
玄机子的道袍猎猎作响，他抬手要布困仙阵，却见苏逸整个人晃了晃。
他的脸白得像纸，额角的汗滴在符纹上，滋滋作响。
锁魂链擦着苏逸耳际掠过，在石墙上犁出半尺深的痕迹。
苏逸本能地抬臂去挡，符纹却突然一暗。
方才那股摧枯拉朽的力量像是被抽干了，他只能勉强偏头，链头擦着脖颈划过，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逸哥！”
汪洋嘶吼着扑了过去。
他早注意到苏逸在布防御阵时多刻了三道隐纹，此刻咬着牙将手掌按在最暗的那处，鲜血顺着阵纹蜿蜒。
残缺的阵法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将锁魂链缠了个正着。
“撑不住！”
汪洋的牙龈渗出血沫，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
“松开！”苏逸的声音突然变得艰涩。
他感觉有团火在识海里烧，烧得他想起更多画面：血海漫过九重天，他站在血浪之巅，脚下是跪了一地的修士，有个白胡子老头哭着喊“大人”，被他随手捏碎了金丹......
不，那不是他！
他是苏逸，是从现代穿越来的，是在杂役房干了几年杂活的苏逸！
可火越烧越旺，他的右手不受控地抬起，符纹在掌心凝成赤焰。
这次的火焰不是虚的，是真的在燃烧，空气里飘着焦糊味。
“去！”
他本能地挥动手臂。
赤焰如活物般窜出，正撞在锁魂链上。
黑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骷髅头瞬间熔成铁水，剩下的链身蜷成一团坠地，冒起阵阵黑烟。
风无痕倒退三步，喉间一甜，喷出口黑血。
本命法宝被毁，他的修为直接跌了小半。
可他不敢看苏逸，他在看苏逸的眼睛。
此刻那双眼瞳完全红了，像两盏血灯。
“停下！”
玄机子终于布好阵法。
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金色符文，阵法如倒扣的碗扣在苏逸头顶。
赤焰撞在阵法上，溅起火星，却再难寸进。
苏逸跪坐在地，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他的右手还在冒烟，皮肤表层结了层焦痂，可更疼的是识海。
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像潮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他的意识。
他看见另一个自己在屠杀整个天岚宗，看见长老们跪在他脚边求饶，看见那个和他相似的少年在火海里笑：“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三十年前，那位大人陨落前将力量封入容器。”
玄机子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阵法在他控制下缓缓收缩，随后他才继续说道：“你是那容器的转世。”
“转世？”
苏逸抬头，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焦黑的地面，有些疑惑的问道：“所以我身体里......有另一个人？”
玄机子没说话。
他望着镜渊中央的裂缝。
那里不知何时渗出了黑雾，黑雾里有双眼睛，正缓缓睁开。
“咳！”
突然的轻咳声从镜渊入口传来。
众人转头，只见白千羽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枚青玉扳指，嘴角挂着笑：“好一场精彩的戏码。”
他的目光扫过苏逸焦黑的右手，扫过地上熔成铁水的锁魂链，最后落在玄机子的阵法上。
“白千羽？你来这里做什么？”玄机子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白千羽缓缓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抬脚便要离开，却在走了两步之后突然顿了顿。
月光洒落了下来，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那是看见猎物时的兴奋，是发现宝藏时的贪婪。
“苏逸？你很有意思！”
说完之后，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玄机子也并没有阻拦。
众人谁也没注意到，在白千羽袖中那枚青玉扳指，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离开镜渊之后，白千羽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阿福。”
他低唤一声，暗处立刻闪出个灰衣随从，哈着腰凑上来。
白千羽将扳指往对方掌心一丢，说道：“去，把镜渊里的事添油加醋传出去。就说苏逸引动邪火，现在浑身冒黑气。”
阿福捏着扳指的手微微发颤，问道：“少...少爷，您是想......”
“闭嘴！”
白千羽直接开口打断了阿福的话。
“有些话，不该说的你就别说，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
阿福被白千羽的话吓得一哆嗦，急忙闭了嘴，随后才说道：“属下明白了，是属下多嘴了。”
说完之后，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随后，白千羽也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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