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3 章 汽车上市上面找谈话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转眼就到了1985年。
这一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热烈些，风里都带着股躁动的劲儿，而这份躁动，在杨卫国心里尤为明显——他一手操持的合资厂，第一辆小汽车终于正式下线了。
下线那天，厂区里张灯结彩，工人们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杨卫国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站在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旁，看着技术人员围着车子做最后的检查，眼眶微微发热。
这几年的心血，从图纸上的线条到车间里的零件，再到如今这完整的大家伙，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
试驾环节更是让人捏了把汗。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出厂区，在测试跑道上完成了加速、急刹、转弯等一系列动作。
回来的时候，老司机跳下车，竖着大拇指直嚷嚷：“杨厂长，这车真不赖！提速快，刹车稳，比我开过的那些进口车都顺手！”
消息一传开，订单就像雪片似的飞来。
政府部门的采购清单最先送上门，公安、税务这些部门急需一批性能可靠的公务用车；不少国营企业也闻风而动，毕竟国产车价格公道，维修也方便。
杨卫国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订单，心里那块悬了好几年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可让他更在意的，是来自新成立的汽车工业部的消息。
这天上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进来汇报：“杨厂长，汽车工业部的赵部长来了，已经在会客室等着了。”
杨卫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知道赵部长此行的目的——肯定和研发中心那几个老专家搞出来的重卡项目有关。
这几年，他在研发上砸的钱像流水一样，从国外买资料、引技术，高薪挖来各行各业的人才，尤其是请来了李老和沈老这两位在重型机械领域泰斗级的人物。
功夫不负有心人，重卡的发动机和变速箱研发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虽然还没组装出成品，但性能参数已经足够让人惊叹。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走向会客室。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窗边看厂区的远景，正是赵部长。
“赵部长，稀客啊。”杨卫国笑着伸出手。
赵部长转过身，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杨厂长，恭喜恭喜啊，听说你们的小汽车下线了，性能还相当不错。”
“都是大家伙一起努力的结果。”杨卫国请他坐下，秘书端来茶水后轻轻带上了门。
赵部长呷了口茶，放下杯子，目光落在杨卫国脸上，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杨厂长，按说咱们也该算熟人吧？”
杨卫国莞尔一笑：“那是自然，怎么不是熟人呢？赵部长您之前在第一机械部的时候，咱们还打过好几次交道，您帮我们协调过进口设备的事，我还记得呢。”
“哈哈，你还记得就好。”
赵部长笑了起来，“那既然是熟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赵部长您尽管说。”杨卫国端起茶杯，心里已经有了数。
赵部长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杨厂长，就是关于重型卡车这一块。现在全国不少地方都在搞，但我让人调查了一下，论性能，还真没哪家能比得上你们研发中心的成果。”
杨卫国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哦？赵部长这话从何说起呀？我们连成品都还没弄出来呢，怎么就谈得上性能优越了？”
“嗨，杨厂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赵部长摆了摆手，语气诚恳，“你那儿的李老、沈老，都是出了名的爱国科学家，他们搞出来的东西，含金量能低吗？虽说你们没亮出成品，但那发动机、变速箱的性能参数，我已经拿到手了。”
“当然，完整的图纸他们肯定不会给，我也理解，这也是我今天特地来找你的原因。”
杨卫国心里明镜似的。其实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打算再藏着掖着。
重卡这东西，关系到国家的物流、基建，甚至国防，能让国家重视起来，反倒是件好事。
他放下茶杯，点了点头：“赵部长，您有话就直说吧，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我杨卫国绝不含糊。”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就没白来。”
赵部长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往前倾了倾身子，“是这样，我们部里研究过了，国家很看好你们这个重卡项目。”
“但是你也知道，国家现在百废待兴，到处都要用钱，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资金来全面投入。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由国家来控股这个项目？”
他顿了顿，赶紧补充道：“当然，你放心，国家控股，主要是为了能更好地统筹资源，保证技术能尽快转化为生产力。”
“至于技术研发、生产管理这些具体的事，还是由你们团队来负责，我们绝不插手具体运营。”
“说白了，就是国家给你们搭个更大的台子，让你们能甩开膀子干，怎么样？”
杨卫国看着赵部长恳切的眼神，心里快速盘算着。
国家控股，意味着能获得更多的政策支持，原材料供应、生产许可这些难题都能迎刃而解，研发也能更顺利。
而且，他搞企业的初衷，本就不只是为了赚钱，能为国家做点实事，才是他更看重的。
他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了笑容，朝赵部长伸出手：“赵部长，您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既然国家信得过我们，那这个项目，我同意由国家控股。”
“具体的细节，咱们可以让下面的人慢慢谈，我只有一个要求——研发团队和生产管理团队，必须保持稳定，不能动。”
赵部长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他的手，哈哈大笑起来：“好！杨厂长果然是爽快人！就这么定了！你的要求，我现在就能答应你，研发和管理团队，一个都不会动！”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给这场决定着中国重卡未来的谈话，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坚定的光芒。
杨卫国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脚下的路，也更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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