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5 章 村长家的孙子与计件制度
胖子连忙挺直了腰板，脸上堆着拘谨的笑：“杨老板，我叫张超。”
“嗯。”杨卫国点点头，转身朝厂里喊了一声，“红梅，过来一下。”
江红梅正蹲在料堆旁清点零件，听见喊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走过来，扎着的马尾辫在身后甩了甩：“卫国哥，啥事？”
“给你介绍下，”
杨卫国指了指张超，“这是张超，李村张书记的孙子，以后就在厂里跟着你干。这边的事你多照看着点，有啥活儿直接吩咐他就行，明白不？”
又转向张超，语气沉了沉：“张超同志，这位是江红梅，咱们厂子这边的负责人，你往后就听她安排，清楚吗？”
张超赶紧点头，对着江红梅鞠了个不伦不类的躬：“江……江厂长，您多指教。”
江红梅被他这举动逗笑了，眉眼弯弯的：“别叫厂长，叫我红梅就行。张超同志，会开车不？”
张超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声音有点发飘：“三轮车……算不算？俺们村砖厂有拖拉机，拉砖的时候我跟着搭过手，能把方向稳住。”
他像是怕江红梅觉得他没用，又急忙补充，“要是出去办事，坐拉砖的拖拉机最快，还不用花车费，路熟！”
江红梅听着他结结巴巴的解释，咬了咬嘴唇憋住笑，摆摆手：“行，知道了。那你跟我来吧，先给你找些手头的活熟悉熟悉。”
两人刚要走，杨卫国在后面喊住了：“红梅，等会儿。”
他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记着号码的那页：“港岛那边的金凤和李智，联系方式我昨天给你了，电话也打过，跟他们说好了，这边进货、调货的事，你直接跟他们对接，啥时候要发货，发多少，你拿主意就行。”
江红梅接过本子收好，认真点头：“嗯，记着呢。”
“还有人员招聘，”
杨卫国语气严肃了些，“我的要求就两条：第一，优先招返城知青，他们吃过苦，大多踏实；第二，必须听话，规矩得立严点，干得多就得拿得多，不能搞平均主义，明白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咱们这是私营厂子，福利待遇得比国营的好，工资、奖金都往高了给，这样才能让人有干劲，也显得咱们这儿多劳多得是来真的。这事你得盯紧了，别让人觉得咱们抠门。”
“放心吧卫国哥，”江红梅眼里闪着光，“我明白，肯定给你办妥当。”
“我这两天准备回趟京城，”
杨卫国看了看天色，“你有没有啥东西要捎的？”
“没有，我这才来没几天，啥都不缺。”江红梅笑着摆手，“我先带张超去干活了。”
“行。”杨卫国点头，“明儿我给你送份计划书，人员薪酬、奖惩制度都在上面，具体怎么弄，你看着实施，有拿不准的就记下来，等我回来再说。”
“好嘞，听你的。”
江红梅应着，转头对张超说，“走吧，先去仓库把那些零件归置归置。”
看着两人走进车间的背影，杨卫国笑了笑，转身开车往娄小娥买的那栋写字楼去。
杨卫国泡了杯茶，坐在桌前摊开纸笔，开始琢磨人员架构和奖惩制度。
“计件制肯定得搞，”
他边写边嘀咕，“多干多拿，谁也别想混日子。达到标准就给奖金，超额了再加，这样才有奔头。”
可写着写着，他又皱起了眉，把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不行，”他自语道，“万一有人手脚慢，实在达不到标准咋办？直接开了？刚回城的知青找份活不容易，这么干太生硬了。”
他重新换了张纸，笔尖悬在半空半天没落下。
琢磨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那就搞两套方案！一套基础工资加计件提成，保证肯干的人饿不着；另一套纯计件，多劳多得上不封顶，愿意拼的就选这个。”
这么一想，思路顿时顺了，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很快就写满了两张纸，从岗位分工到薪资计算，再到迟到早退、产品质量的奖惩细则，都写得清清楚楚。
写完时天已经擦黑，杨卫国把方案折好揣进兜里，开车去了新厂房的工地。
远远就看见工地上亮着几盏大灯，搅拌机的轰鸣声老远就能听见。
他停下车走过去，工头老王正举着图纸跟几个工人比划，见他来了赶紧迎上来：“杨老板，您咋来了？”
“过来看看进度。”
杨卫国抬头望去，只见两层楼的框架已经立起来了，砖墙砌得整整齐齐，窗户的位置也留好了，比他预想的快了不少。“不错啊老王，这速度可以。”
“那是，您给的工钱到位，弟兄们干活都使劲呢！”
老王笑得满脸褶子，“材料也足，按这进度，再有半个月三层就能封顶。”
杨卫国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那两张方案：“我这儿有两份厂子的规章草案，你帮我看看，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给提提意见。工地上的弟兄们也是，以后厂子运作起来，说不定有人想转过去，提前让他们有个谱。”
老王接过纸，凑到灯底下仔细看，边看边点头：“杨老板，您这章程写得细！基础工资保底，多干还能多拿，比那些国营大厂灵活多了，肯定能留住人。”
他指着其中一条说：“就这条，产品质量不合格要扣钱，这个好！干活就得讲究实在，不能糊弄。”
杨卫国听他这么说，心里踏实了不少：“你觉得行就行，我明儿给江红梅送去，让她再完善完善。”
正说着，一个年轻工人扛着钢筋从旁边经过，脚下绊了一下，钢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老王眼一瞪刚要骂，杨卫国连忙拦住：“没事吧？慢点来，安全第一。”
那工人红着脸捡起钢筋：“谢杨老板，我没事。”
杨卫国看着他年轻却布满老茧的手，想起了张超，想起了那些返城的知青，心里忽然有些感慨。
这年代，谁都不容易，他这厂子不光是要赚钱，能给这些人一个踏实干活的地方，也算没白折腾。
“老王，让弟兄们别太累了，该歇就歇。”
他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
“哎，杨老板慢走！”
车子驶离工地，杨卫国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盘算着回京城的事。
娄小娥那边估计也等急了，还有京城的几个老关系，也该去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再找点门路。
他摸了摸兜里的方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不管前路多难，这厂子总算慢慢有了模样，往后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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