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2 章 三大妈拒绝治疗
杨卫国和张丽华去上班后，闫阜贵揣着钱袋子，脚步匆匆往医院赶。
路上路过早点摊，他咬了咬牙，奢侈了一把——没给自己买吃的，单独给老伴杨瑞华捎了份肉包子和小米粥。
到了医院门口，他找了面墙当镜子，仔细理了理头发，擦了擦眼角没擦干的泪，努力挤出个还算平和的笑容，才快步往病房走。
“老婆子，看我给你带啥了？”他推门进去，把食盒往床头柜上放。
杨瑞华睁开眼，瞅见那油乎乎的肉包子，眉头一挑：“呀！老闫，今儿咋这么大方？这得花多少钱？能不能退了。”
看杨瑞华的言语，闫老抠当门神，克扣儿女伙食费，都有这个杨大妈的意思，真是应验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闫阜贵叹了口气，把包子递过去：“买都买了，你就吃呗，补补身子。”
要说这老两口，能过一辈子不是没道理的——都一样的抠。
杨瑞华嘴上念叨着，手里却拿起一个包子，小口小口吃起来，边吃边咂嘴：“嗯，真香。老头子，你也吃一个。”
“我吃过了，你吃你的。”
闫阜贵坐在床边，看着她吃，眼神柔和了不少。
两人在病房里低声说着话，闫阜贵又给她倒了水，伺候着喝了两口。
等杨瑞华吃完，他又说：“老伴，你歇会儿，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把脸。”
他在病房里忙前忙后，给老伴掖好被角，又倒了尿盆，直到杨瑞华眼皮打架，沉沉睡去，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往医生办公室走。
“医生。”他敲了敲门。
一个白大褂抬头：“哦，是1号床杨瑞华的家属啊。”
“是我。”闫阜贵连忙点头，“我来问问，手术的事……钱我已经筹够了。”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哦？确定筹够了？”
“确定，一分不少。”
闫阜贵拍了拍口袋，语气肯定。
“那行，”医生拿起笔，“我先向上面申请，看看排到哪一天。等批文下来，你就去缴费，然后安排手术。这样可以吧？”
“成，一切听您安排！”闫阜贵连连应着，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刚走到病房门口，他就愣住了——闫解成正站在病房外，手里还攥着个信封。
闫阜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
病房里的杨瑞华被吵醒了，听见动静，在里面呵斥道：“老闫！你怎么说话呢？儿子来了你还不乐意？”
闫阜贵憋着气，没在医院发作，只是狠狠瞪了闫解成一眼。
闫解成也知道前两天自己话说得过分，耷拉着脑袋，把手里的信封递过去：“爸，这是2000块钱，我偷偷攒的，您千万别跟于丽说。妈手术……我也就只能出这点力了。”
闫阜贵看着那信封，手指动了动，没接，也没说话。
闫解成把信封往他手里一塞，低声道：“妈，您好好休息，治病要紧。”说完，他没敢多待，转身就走了。
闫阜贵捏着那信封，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把信封揣进兜里，推门进了病房——不管怎么说，老婆子能有救，比啥都强。
闫阜贵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儿子那性子，能攒下2000块？说出去他都不信。
估摸着是儿子跟于丽偷偷攒的积蓄，被这小子拿出来应急了。
只是眼下老伴的病要紧，他没心思戳破，只想着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一旁的杨瑞华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病情的具体情况，闫阜贵看着他紧绷的脸，忍不住劝：“行了，别板着个脸了，有啥坎儿过不去？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忘拿换洗衣服了，特别是里头穿的，都好几天没换了，我回去取一趟就来。”
他这才想起，昨日就念叨着要带，今早又忘了。
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匆匆往家赶。到家翻找衣物时，才猛地想起，今天礼拜五，闺女闫解娣该回来了。
他赶紧在桌上写了张纸条：“解娣，我去医院照顾你妈，晚饭自己简单吃点。”写完抓起衣服就往医院赶。
这边杨瑞华在床上躺得久了，想上厕所，刚起身准备叫护士，就见医生走了过来。“哟，你是1号床的杨瑞华吧？”
“是，医生，我是1号床的杨瑞华。”
医生点点头：“哦，跟你说一下，你那个手术，上面批下来了，三天之后做，到时候让你老伴去缴费处交一下钱，11000块。要是钱交不够，手术就安排不了。”
顿了顿又补充，“你老伴过来了让他找我一下。对了，有啥需要就叫护士，别自己乱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轰”的一声，杨瑞华只觉得脑子发懵，他颤颤巍巍望着医生的背影，忍不住追问道：“医生，您……您没说错吧？11000块？”
医生回过头：“是啊，就是11000块。我都跟你老伴说好几次了，他说钱已经凑够了，我才申报的。”
“哦，好好好。”
杨瑞华嘴上应着，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要这么多钱？他回到病房，再没心思躺着，坐在床上愣了半天，默默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时闫阜贵紧赶慢赶地进了病房，见其他人都不在，估计是吃饭去了，唯独老伴坐在床边收拾东西，忙上前问：“老伴，你咋了？怎么把衣服都换了？收拾东西干啥呢？”
杨瑞华抬头看他，声音带着颤：“老闫，医生说手术要交11000块……”
闫阜贵本想瞒着，见老伴已知晓，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嗨，我当多大事儿呢，钱早筹够了，你放宽心。快洗漱一下，把病号服换上。”
可杨瑞华已经把东西收拾妥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闫，这钱太多了，都花在我身上，家里咋办？算了，咱回去吧。”
闫阜贵哪肯同意，耐着性子劝了半天，杨瑞华就是不松口：“老严，算了。我起先不知道病情这么重，早知道我早回去了，没事的，咱回去吧。”
看着老伴这执拗的样子，闫阜贵在病房里急得直转圈，怎么说都没用。
他深深叹了口气，背好像一下子驼了不少，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行吧，老伴，我去办手续，咱今天出院。”
他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把情况跟医生一说。
医生也挺理解，这年代一万多块确实不是小数目，况且治病还得病人配合，病人不乐意，手术效果也难保证。
“行，你们要出院也没关系，我给开点药，虽说作用不大，好歹能缓解缓解。”
“嗯，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开好药方，让他去缴费拿药，又叮嘱：“要是后续想通了，还想做手术，随时来找我。”
“哎，谢谢您。”
闫阜贵办完出院手续，拿了药，脚步有些沉重地回到病房。
杨瑞华一见他，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老闫，手续办好了？那咱回家吧。”
闫阜贵扶着老伴，颤巍巍地往外走。他本想叫辆三轮车，被杨瑞华拦住了：“浪费那钱干啥？咱俩慢慢溜达着回去就行。”
闫阜贵没法，只好依着她，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往南锣鼓巷95号大院挪去。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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