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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你低头的样子,像极了春天


夜风穿廊,吹得归墟殿内烛火摇曳如魂。

应竹君指尖尚触着心口晶石,那道突兀升起的紫影却已悄然隐没,仿佛从未出现。

她眉梢微敛,眸光沉静如渊——仙府从不无端示警,那一瞬的异动,必有深意。

但她此刻无暇追索,七皇子府上空裂痕未愈,血光更盛,而裴仲康宅邸之上浮现出的细密金丝,却如蛛网缠心,寸寸收紧。

那是将死之人气运崩塌的征兆。

“老狐狸快断气了,反倒有人急着接班。”她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只可惜,你们挑错了时机。”

她收回手,青铜碟中墨迹未干,最后一道密令已然成形:“春桃已近杭州,云居禅师若敢动她,莫怪我拆了他的庙。”字字含锋,藏于暗线之中,直指江南佛门背后那只翻云覆雨的手。

随即,她唤来阿箬。

黑衣女子无声现身,面覆轻纱,眼中寒光凛冽如刀。“主上。”

“净慈寺周边三坊,即刻封锁。”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凡进出僧侣,无论身份高低,皆需登记法号、戒牒、师承,缺一不可。若有反抗者……”她顿了顿,眸光微闪,“不必请示,直接带入地牢,用‘醒梦散’提话。”

阿箬领命而去,身影融进夜色。

殿内重归寂静。

她靠回椅中,指节轻轻按压眉心。

病骨深处传来一阵钝痛,似有千针攒刺,但她神色未变。

这是【药王殿】尚未完全开启的代价——医术可续命,却难根除先天沉疴。

唯有功德圆满,方能彻底洗髓换骨。

她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已清明如霜。

次日清晨,天光初透。

周文渊跪在转运司门外青石阶前,一身粗布旧袍,身形瘦削如枯竹。

他双手捧着一本手抄册子,封皮墨书《巡察规条》四字,笔迹工整,力透纸背。

“此去千里,愿以残身为尺,量尽人间不公。”他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

应竹君立于高台之上,素衣广袖,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缓步走下台阶,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书册,取出随身朱印,重重落下。

“准行。”她抬眸看他,目光穿透过往罪愆,“但记住——你不是赎罪,是替十万灾民睁眼看世。”

人群寂静无声。

沈明远立于廊下,望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良久,才低声道:“总使治人,不在刑狱,在人心。”

柳元景站在他身旁,看着周文渊转身离去的背影,轻叹:“他曾是裴党最锋利的刀,如今却被她折刃为犁……这才是真正的诛心。”

三日后,衢州急报骤至。

“流民聚众冲击仓廪,高呼‘青衣相公克扣米粮’,局势濒临失控!”

文书呈上时,她正倚窗饮药。闻言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小满。”

小满立刻取来羊皮舆图,铺展于案。

她凝视良久,指尖缓缓划过周文渊必经之路,最终停在一处荒僻驿站——白鹭亭。

“十年前,户部私驿。”她喃喃,“后因账目不清被废,原址无人修缮,现为往来脚夫歇脚之所。”

她说完,闭目沉神,心念一动,引动【药王殿】残留气息反溯天地间微尘痕迹。

刹那间,灵台清明,五感通达——她“嗅”到了一丝极淡的香气,混杂在泥土与腐木之间,若有若无。

迷神香。

此香燃尽后无痕,却可使人产生幻觉,见所不见,闻所不闻。

尤以心智动摇者为甚。

她睁开眼,冷笑出声:“好一招借刀杀人。不费一兵一卒,便想让我新政初立即遭民怨反噬?甚至让周文渊亲眼‘见证’暴乱,从此再无立场回头?”

她提笔疾书,召来韩十三。

“率甲卫三十人,换商队服饰,携货箱十辆,今夜务必抵达白鹭亭十里外埋伏。不得现身,不得交战,只等信号。”她眸光锐利如剑,“我要他们自己跳进坑里。”

韩十三抱拳领命,退下前却迟疑一瞬:“主上……您昨夜又咳血了。”

她挥手屏退他,独坐殿中。

窗外,暮色四合。

星河渐起,月光斜照。

而在千里之外的荒野深处,一座破败亭台孤悬道旁,檐角残破,蔓草丛生。

周文渊策马而来,风尘满面。

他翻身下马,走入亭中,疲惫地倚柱而坐。

夜风拂面,带着潮湿土腥。

他揉了揉太阳穴,忽觉头昏目眩,眼前景物微微晃动。

远处,似有火光闪烁,人声鼎沸——

“还我活路!”

子时三刻,月光斜照荒亭。

白鹭亭孤悬于野道之侧,四野无声,唯有风穿梁柱,簌簌如泣。

周文渊蜷坐于残破石凳上,披衣而眠,却始终不得安睡。

自昨夜饮下驿卒递来的粗茶后,头便隐隐作痛,此刻更是愈演愈烈——眼前景物忽明忽暗,耳畔似有低语呢喃,远处竟浮现出火把连天、人影攒动的幻象。

“还我活路!”

怒吼声由远及近,百姓手持农具围拢而来,直扑停在亭外的粮车。

有人已点燃火把,火星飞溅,映红半边天幕。

周文渊霍然起身,拔剑在手,厉声喝止:“住手!此乃转运司赈灾专运,谁敢妄动?”

可人群充耳不闻,反而步步逼近。

他欲上前阻拦,肩头骤然一沉——两名黑衣人自暗处扑出,一人锁喉,一人夺剑。

他奋力挣扎,颈骨几乎断裂,意识在剧痛与眩晕间浮沉。

就在刀锋即将抹过咽喉之际,一声闷响,木门轰然炸裂!

寒光掠影,韩十三自破门外跃入,手中长刀如电劈落,将偷袭者震退数步。

他身披斗篷,面容冷峻,双目如鹰隼扫视全场。

又是一记横斩,另一刺客倒地不起,脖颈喷血,再无动静。

幻象瞬间消散。

火把不见,粮车依旧静默停放原地,四周空无一人,唯余夜风呜咽。

周文渊跪倒在地,剧烈喘息,冷汗浸透里衣。

他低头看去,手中长剑尖端正滴着鲜血,身侧躺着一名蒙面死士,袖口翻卷处,赫然绣着一只展翅铁鹰——工部侍郎裴仲康专属徽记。

他瞳孔骤缩,指尖微微发颤。

这不是暴乱。

这是局。

他差一点就成了那个“亲眼见证新政失德”的证人,成为日后朝堂攻讦她的利器。

若他今日死于此地,或癫狂脱序,明日奏章之上便是“青衣相公逼反流民,巡察官殉职于仓乱”……而幕后之人,只需藏身幕后,借他的嘴、他的命,完成最后一击。

颤抖的手探入怀中,取出那本随身携带的《巡察记录簿》。

他在最新一页的页角,用极细的墨笔添上一行小字:

“非民乱,乃局。我几成棋子。”

笔落之时,仿佛有重山压肩,又似枷锁寸裂。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归墟殿内,烛火微闪。

应竹君正倚案批阅衢州水文图册,忽闻脚步轻叩,阿箬悄然入殿,呈上一封密报。

她接过展开,目光扫过战果描述,神色未动,唯指尖在“工部鹰纹”四字上轻轻一顿。

“韩十三救得及时。”沈明远低声进言,“若周主簿真死于‘民变’,恐动摇新政根基。”

“所以他不能死。”她合上报书,声音清淡如雪落深潭,“但也不能太轻易脱险——人,要真正醒过来,总得先看见地狱的模样。”

她抬眸,看向阿箬:“死士尸首,装棺厚殓,棺木刷朱漆,封条写——”她一字一顿,“工部侍郎裴仲康敬赠江南百姓。”

阿箬眸光一闪,随即领命而去。

七日之后,一艘黑帆漕船缓缓驶过江南诸郡。

船上载着一口红棺,封条醒目,字迹凛然。

沿途州县震动,百姓奔走相告。

每至一城,必有官吏登舟查验,皆面色惨白而退。

更有乡老携香纸跪拜河岸,哭诉赋税苛重、仓廪空虚已久,今见奸臣“送鬼”,反似送丧。

万家闭户焚香,谓之“送瘟”。

柳元景执笔撰《送瘟记》,文辞犀利,掷地有声:“彼以权谋祸害,今以棺椁示众。非百姓惧鬼,实天下共诛心!”此文一夜传遍江南,连京都茶肆酒楼皆争相传诵。

第七日黄昏,杭州城门。

残阳熔金,洒在青石长阶之上。

周文渊徒步归来,布袍染尘,身形瘦削如风中枯竹。

他尚未走近,一群街巷孩童嬉笑着围上来,最小的那个捧着一碗野菜粥,怯生生递出:

“叔叔,您瘦了。”

他怔住。

那一瞬,记忆如潮水倒灌——他曾是裴党最锋利的刀,巡行六州,杖杀言官,构陷良吏,只为搏一个“能吏”之名。

他曾以为自己在匡扶律法,实则不过是权贵手中的屠夫。

而如今,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竟会因他憔悴而心疼。

喉头猛地一哽。

他缓缓屈膝,不是向官衙,不是向朝廷,而是面向钱塘海塘方向,重重叩首。

三拜落地,额前渗血,却恍若不觉。

而在归墟殿深处,应竹君独坐灯下,忽然感到心口一阵温润流转。

那枚沉寂已久的玉佩,自她重生以来始终冰凉封禁,此刻竟微微发热。

晶石裂纹之中,紫气蜿蜒而出,化作脉络状纹路,游走于皮肉之下,直通四肢百骸。

刹那间,【观星台】星图自行开启,北斗偏移,紫微微颤,中央浮现一行古老篆文:

“心牢破,则天地宽。”

窗外月色如潮,仿佛有钟声自远方传来,渺渺回荡于山水之间。

她闭目凝神,灵台清明。

原来真正的诛心,并非让人崩溃,而是令其自省;不是逼其伏罪,而是引其觉醒。

周文渊这一跪,跪的不是她,也不是权位,而是他曾经亲手践踏过的良知。

这才是新政不可逆的根本——人心已转。

她睁开眼,唇角微扬,提笔写下一道新令:“衢州仓政积弊已久,即日起委派巡察专员入驻核查,凡涉贪渎者,不论品级,一律革职查办。”

笔尖顿住。

她忽觉一丝异样——仙府晶石余韵未散,而京城方向的气运图谱中,原本被黑雾笼罩的紫微垣内,竟有一点银光微微颤动,如同寒夜孤星,微弱却不肯熄灭。

她眉梢轻蹙,眸光渐深。

“……有意思。”

指尖轻轻敲了敲案角,节奏缓慢,却带着某种预兆般的笃定。

夜风穿廊,烛影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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