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宝石眼！
——
——
空间凝滞的那一瞬后。
“哈……呼……呼……”
熵终于能动了。
发、发生了什么？
大脑一片混沌的空白，残留的只有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仿佛连思维都被冻结的僵硬感，就像被封存在透明琥珀中的飞虫，徒有意识，却动弹不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全身还是呈现半透明的淡金色。
还好……虚化状态还在强行维系着，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对了！苍芜呢？！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针刺入脑海，让她瞬间清醒。
熵这才猛然发觉环境的颜色似乎已然并非纯粹的黑与白了！
她抬头，只惊骇地发现周围的一切骤变——
不……不只是颜色改变，也不单纯是物体移动，而是维度本身突然像被扭弯的脊柱那样发出无声的嘎吱，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塌陷、折返、抽搐。
棕褐与暗红的色彩像从高处倾泻而下的液态时空，顺着空气的缝隙流淌。
它们不是光，也不是雾，而像是维度在做噩梦时漏出的深色分层，像是一张被揉皱的世界的皮囊，被人粗暴地摊开，却仍保留着不可抚平的褶皱。
空间开始……弯折。
这个词不足以形容。
熵眼睁睁看着不远处一片应该是虚空的地方，像湿透后又烘干起皱的羊皮纸，毫无征兆地向内卷曲、塌陷，形成一道违背欧几里得几何的、柔软又锋利的“弧度”。
她看见墙面向下坠去，可是没有“下”的方向；
等等……哪里来的墙面？
她看见天顶正在延展，却并没有“上”的概念；
等一下……那是天空吗？
所有方向都在以难以置信的方式交换彼此的位置。
就连“方向”这个概念都正在眼前被彻底解构、搅拌。
前方拧成侧面，侧面挤成后方，后方又翻折到熵的视野内部，仿佛整片现实正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反复“倒着折叠”。
意识因为无法处理眼前的画面在尖叫，理智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
要不是魂芯深处传来的、属于她自身的、稳定燃烧的灼热感还在提醒她“自我”的存在，熵几乎要以为自己不是喝下了假酒，就是吞食了某种毒蘑菇，坠入了最荒诞恐怖的谵妄之中。
一时间，她竟猛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星际穿越》——主角掉落于五维空间在四维时空上的投影，与眼前这无法言喻的诡谲景象，竟产生了某种毛骨悚然的、超越视觉的共鸣！
这就是……希尔德魂芯的力量？
如果此刻熵的心脏还以实体的物质形态存在——
它几乎会因为无法承载这种视觉信息密度而停止跳动。
“呃唔……”
熵深深皱着眉，有些不适地按了按太阳穴。
苍芜呢？
那些第三区的灵魂呢？
都去哪儿了？
难不成她被单独困起来了？！
不，冷静……冷静。
一定……一定有破绽！
熵小心地避开那些扭动的空间，四处观察起来。
……
……
“滋……”
在维度痉挛般的扭曲中，一个白点突兀地浮现。
没有过程，没有征兆，它就在那里——如同从更高维度跌落的冰冷针尖，以纯粹的“存在”刺穿了这层混乱的画面。它小得几乎被忽略，却又因其绝对的异常感，牢牢钉在熵的意识边缘。
熵差一点没发现。
那个白点没有表面，甚至无法确定它是否占据“位置”。
它看似悬于混乱中央，可扭曲的空间却像排斥异物般，痉挛着将它瞬间推向每一个角落、每一层褶皱、每一条变形的维度线。
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依。
它看起来悬在中央，可空间又像抽筋一样将它向四周推开，使它一瞬间仿佛出现在每一个角落、每一层折叠后的面、每一条被压扁的维度脊线上。
周围的色块开始沿着不存在的轴线癫狂流动，如同失序的幽灵攀爬着现实的碎屑。
一团暗红猛地“沉”向远处——方向却诡异地指向熵的视野内部。这违反常理的感知撕扯着她的意识，带来一阵灵魂离体般的强烈眩晕。
“唔呃——！”
整个空间如同一块正在融化的、露出混乱底纹的破布。
唯有那白点，有时悬于一切之上，像是混乱的牵引核心，又像在耐心等待这层维度薄膜彻底塌陷，以便真正“穿透”进来。
“……”
熵紧紧皱眉，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试图凑过去。
但那白点很快就消失，又出现在其他的地方……似乎是某种规则使然。
熵又追了过去。
那个东西……肯定有问题。
她强撑着亮起手中已然黯淡不少的魂芯，力量运转因为极度超支而滞涩吃力。
但……至少要撑到玦过来。
摧毁这个白点，说不定就能……
——！！！
无知无觉的空间里，蓦地漾开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或许是方才战斗的本能还在，熵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猛地拧身，将残存的力量尽数灌注于手臂，横挡于身前——
“砰——！！”
撞击并非来自实体，而是空间本身猛地“折皱”起来，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砸在她格挡的位置！
那股力量诡谲而磅礴，带着撕裂维度的扭曲感，并非直线冲击，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向内挤压、拧转！
“唔呃！”
熵闷哼一声，差点维持不住虚化的状态。
倘若她是以实体的状态，恐怕现在早就被揍得血肉模糊了。
“唔……”
待她强忍着灵魂的震荡与剧痛，艰难地抬起头，便看见——
苍芜。
她凌空而立睥睨着她，衣角猎猎作响，周围那些足以撕裂常理的空间瞬变，竟似完全无法侵扰她分毫。
而最关键的……
是她的那双眼睛，终于显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
熵瞳孔紧缩，心里惊骇。
无数折光的切面，闪耀的光彩。
那种眼睛……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你的眼睛——宝石眼？！”
“哦？你也认得？见过这双眼睛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呢。”
苍芜凌空而来。
“那你就该明白，你的失败并不意外。不……甚至说，就算我没有宝石眼，我们之间横亘的岁月与经验，已然注定你如今的结局了。”
随着她的靠近，周围的空间仿佛成了她意志的延伸，更加驯服地扭曲、融化、弯折，呈现出种种违背物理常识的形态。
她似是叹息一声。
“这片超频空间的展开，需要那颗魂芯的持有者本身灵魂的承载力巨大。若非如此，我也不想将自己的底牌露出来。”
“你……！”
熵还想说什么，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
从指尖开始，如同被一张看不见的、绝对平整的“平面”缓缓扫过，竟开始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折叠”起来！
就像……二维平面的纸片人一样。
虽说没有显著的疼痛，但这显然十分不妙。
她想躲开，可那折叠的痕迹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着自己，无从逃脱。
不好……这样下去……
“唰——！”
绝境之中，熵咬紧牙关，几乎榨干了自身最后一丝力量，强行抬起那尚未完全折叠的手臂！
金光迸裂，无数道尖锐的光影碎片再度在她身周凝聚、激射而出，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爆发，铺天盖地袭向近在咫尺的苍芜！
“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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